民国名人不常见对联

时习之

自从2018年5曰从重庆市图书馆的数字图书馆中寻找晚清民国对联以来，已经两年多了。所找到的联粗略估计应在一万以上。其中有一部分联是平时不容易见到的，有的有一定的历史价值，有的则是相当不错的佳作。由于混杂在一两万联中，非特别有心人，很难从中发现。因此，想从不同的角度从中选出一部分来，作特别的介绍，并适当作一点必要的注释和点评。本文先从不常见的民国名人对联开始。所谓“不常见”，我把它定义为在百度上查不到（不包括只查到中楹论坛我的文章）。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先从历届民国总统开始吧。

时习之

孙中山
挽黄思永联
急公义，励廉隅，济困扶危，数省灾黎同感泣；
植人才，创美术，流风余韵，普天志士尽哀思。
此联载于1913年1月27日上海《新闻报》第十三版。黄思永，字慎之，号亦瓢，江宁（今南京）人，光绪六年（1880）庚辰科状元。百度称其卒于1914年，但1913年1月27日《新闻报》载有孙文、黄兴、陈其美等十余人挽联，可证其误。黄与张謇并称商部两状元，办过学校，办过以生产景泰蓝为主的工艺局，也办过慈善工厂。因此联文是很贴切其人的。
作为民国开国的临时大总统，孙中山的不常见联，只找到这一副，希望今后还能有所发现。

时习之

袁世凯
挽唐继尧母李太夫人
鹤吊事徵贤母异；
牛眠兆卜德门昌。
此联载于《会泽唐氏荣哀录》。“鹤吊”典出《晋书•陶侃传》，“（陶侃）后以母忧去职。尝有二客来吊，不哭而退，化为双鹤，冲天而去，时人异之。”唐继尧民国元年任贵州都督，民国二年在蔡锷被袁世凯调往北京后继任云南都督。以陶侃比身为“一方诸侯”的唐继尧，还是比较恰当的。而以历史上著名的贤母来比唐继尧之母，则是挽联经常可见的过誉了。
贺上海县知事沈宝昌母70寿联
五世同堂蕲寿母；
四珍复起懋才官。
此联载于1915年9月25日上海《新闻报》第九版。沈宝昌只是县级官员，其母做寿，却能得到大总统袁世凯以及国务卿徐世昌等中央要人的贺联，似不寻常。后来查了一下，其兄沈铭昌官比他大些，而且主要在北方做官，这样就较有可能弄得到北洋政府大人物的寿联。比如他曾做过河南都督府秘书长，而河南都督张镇芳不仅是北洋派旧人，袁世凯的项城同乡，还是袁世凯哥哥的小舅子。

时习之

黎元洪（一）
挽唐继尧母李太夫人
兴废有前知，当年墨絰专征，夺情犹是承先志；
荣哀动边徼，此日素车会葬，傍冢应堪置万家。
此联载于《会泽唐氏荣哀录》。唐继尧之母卒于民国元年，当时唐正在参与辛亥革命，上联“墨絰”、“夺情”皆指此，黎此联作于唐母下葬之时，故曰“当年”。下联末句典出《史记•淮阴侯列传》“太史公曰：吾如淮阴，淮阴人为余言，韩信虽为布衣时，其志与众异。其母死，贫无以葬，然乃行营高敞地，令其旁可置万家。余视其母冢，良然。”黎元洪不以诗文著称，此联及以下各联或是其下属（比如饶汉祥等人）代笔。
挽唐继尧之父
是将荡太空，结光耀，奋为明神之祀；
有子树殊勋，著茂功，铭其德善于碑。
此联载于《会泽唐氏荣哀录》。

时习之

黎元洪（二）
挽赵秉钧
方大局倾危疑震撼之际，退不避谤，进不言功，于国为元勋，于我为良友；
以一身肩锁钥屏藩之任，外而治戎，内而察吏，其惠泽在民，其精神在天。
此联载于1914年3月28日上海《新闻报》第十三版。赵秉钧在袁世凯手下做到总理兼内务总长，由于在宋教仁被刺案中有重大嫌疑而被袁世凯免职，第二年于直隶总督任上死亡。
贺梁启超之父寿联
海日襟怀，燕山福分；
伯鸾风节，太素年华。
此联载于1914年4月16日上海《新闻报》第十三版。上联“海日”指明代大儒王守仁之父王华（号海日翁，本人也是状元出身）；“燕山”指五代“教五子，名俱扬”的窦燕山。下联“伯鸾”指汉代隐士，“举案齐眉”典故的男主角梁鸿（字伯鸾）；“太素”指传说中“若梁灏，八十二。对大庭，魁多士”的宋代状元梁灏（字太素）。此联上联两赞父子，下联两切梁姓，极见功力。

时习之

黎元洪（三）
挽朱瑞联
生有奇勋肩半壁；
没赍壮志惜中年。
此联载于《朱兴武将军哀挽录》。朱瑞早年加入光复会，辛亥革命时在浙江起了重要作用，并率领浙军参与革命军克复南京之役，后任浙江都督。但在二次革命时持中立态度，在袁世凯帝制自为时持支持态度，在护国战争发生后持观望态度，终被浙江的护国军赶下台，并在当年病死，年仅33岁。此联含含糊糊地对死人只说好话，也无可厚非。
赠李显谟
文章惟读周秦汉；
儒术兼通天地人。
此联载于1916年10月10日上海《新闻报》第二十三版，系黎元洪的书法照片，由新闻报社编辑，李显谟之弟李右之提供。系1914年7月黎元洪还是副总统时，时任江苏督军署咨议的李显谟随时任江苏督军冯国璋进京，当面向黎元洪求来的墨宝。
挽杨善德母联
倏见云軿归上界；
永留风范式中闺。
此联载于1917年1月29日上海《新闻报》第九版。此时杨善德刚由淞沪护军使升任浙江督军。作为一方诸侯，其母去世得到总统的挽联是比较正常的。此联内容平平且泛泛，但“风”、“云”之对，“上”、“中”之对，均极工整。

时习之

冯国璋（一）
挽唐继尧之父
母丧骨立称纯孝；
家祭魂归盼太平。
此联载于《会泽唐氏荣哀录》。由于唐继尧之父死于其祖母去世后四个月左右，所以很多挽联都以此为切入点，宣称唐父是哀毁过度而亡，甚至是“殉母”。上联也是走的这个路子。
挽朱瑞联
早岁读韬钤，劫换青羊，一代将才媲休穆；
大功在桑梓，涛回白马，千秋庙食配灵胥。
此联载于《朱兴武将军哀挽录》。东吴名将朱桓字休穆，上联以此切姓。朱瑞是浙江人，故下联曰“大功在桑梓”。另“白马”、“青羊”之对也甚好。

时习之

冯国璋（二）
旅宁湘人追悼黄蔡大会挽联
会河声岳色以生材，人杰地灵原有自；
历错节盘根而尽瘁，英雄时势信相须。
此联载于1916年12月5日上海《新闻报》第六版。冯国璋当时任副总统兼江苏督军。此联没能在同时挽两人上体现出特色，是为不足。另“河声“也不能切湖南。
江苏全省追悼蔡黄大会挽联
孤愤为忧时，正则长沙原合传；
九泉应握手，勉斋仲默本同师。
此联载于1916年12月17日上海《新闻报》第六版。与上一联相比，此联在同时挽两人上做足了工夫。上联以屈原贾谊在《史记》合传作比，下联以黄榦（号勉斋）蔡沈（字仲默）同为朱熹弟子作比，且分切两人之姓，可谓煞费苦心。但黄蔡与此四人事功不类，较之黎元洪挽联的“郭李”、“关张”就逊了一筹了。另黄蔡只是湖南同乡，先后到日本留过学而已，连同学都算不上，更不曾师从同一人，故“同师”之说并无根据。
节妇陆俞夫人50寿联
炜管扬徽，芝兰启秀；
华堂晋祝，松柏同春。
此联载于1916年12月23日上海《新闻报》第九版。
这位节妇陆俞夫人系上海公共公廨副会审官俞奠孙之姊，其夫杭县陆景贤早死，她终身守节，抚育三子长大成立。时任大总统黎元洪发了“褒状”，并赐“节孝兼全”匾额。作为地方父母官的副总统兼江苏督军冯国璋和淞沪护军使杨善德都送了寿联。

时习之

徐世昌
挽唐继尧之父联
光濯将生照滇海；
痛追爱日下虞渊。
此联载于《会泽唐氏荣哀录》。上联“濯”此处似当取“光明”之义。下联亦是取其追随去世之母的意思。
贺上海县知事沈宝昌母70寿联
龛赭潮来，云霞异彩；
幔亭月朗，风露凝香。
此联载1915年9月25日上海《新闻报》第九版。此联内容无甚佳处，惟对仗较工耳。
挽汤化龙联
霖雨苍生犹望泽；
风涛碧海痛招魂。
此联载1918年10月31日上海《新闻报》第五版。汤化龙是清末民初立宪派的重要人物，民初曾任临时参议院副议长，众议院议长、教育总长等职。1918年在加拿大维多利亚被国民党人刺杀。
此联对仗甚工，上联“犹”字下得很稳，下联用“碧海”扣合其死于海外，较之一般泛泛之作，就高明一筹了。

时习之

曹锟
挽唐继尧之父联
硕德著乡评，谂知忠恕相传，自有嘉谋垂鲤训；
耆英惊会散，太息典型顿失，竟真解脱赴龙华。
此联载于《会泽唐氏荣哀录》，署名为“愚侄曹锐、曹锟”。曹锐是曹锟之弟，不知何故，唐家将其名排在曹锟之前。上联将唐继尧的成就归因于其父的教子有方，这是写父亲一般而儿子杰出的联的惯用手法。“鲤训”与“龙华”之对见工巧。
挽哈同联
洪范九畴先富寿；
蓬莱三岛是神仙。
此联载于《哈同先生荣哀录》。哈同是上世纪初上海滩首屈一指的犹太富商，又活到八十岁（1851—1931），上联“富寿”完全符合实际。下联则隐含其来自海外的侨民之意。

时习之

蒋介石（一）
挽吕焕炎联
几年柳幕资筹策；
今日干城感鼓鼙。
此联载于南京《军事杂志》1931年第33期。
吕焕炎是桂系将领，时而反蒋，时而拥蒋，1930年在广州被暗杀，当时是处于拥蒋立场的。
挽杨胜治联
大树震威名，经百战冲锋，群醜褫魄；
长城被夺去，纵身归泉壤，功並河山。
此联与下一联均载于南京《军事杂志》1931年第40期。
杨胜治出身黔军，参加北伐，多有战功，后成为蒋介石嫡系第二师师长，1931年因病去世。此联文字平平，甚至有多处不甚对仗。但可见蒋对杨之推许。
挽冯宝桢联
掬示丹忱，夙兆熊羆，只因国步多艰，热血裂忠肠，一病转机期勿药；
誓扫赤氛，远行棨戟，忽报将星遽陨，大风思猛士，满江掀浪泣同舟。
冯轶裴名宝桢，以字行，出身粤军，参与东征、北伐及中原大战等，战功颇多。1931年因病去世，时任国民政府警卫军军长兼第一师师长。此联水平明显较上一联为佳，两联或当出自不同代笔者之手。

时习之

蒋介石（二）
北平追悼国殇大会挽联
以弱族御强权，是曰义战；
舍一身捍同胤，不愧仁人。
此联载1933年9月11日上海《新闻报》第21版。系9月4日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在北海天王殿举行的追悼国殇大会上所悬挂的挽联。所追悼的是长城抗战中牺牲的将士。
淞沪抗日挽联
仗诸君为民族斗争，糜顶捐躯，忍看同胞收侠骨；
愿吾党将国仇记取，卧薪尝胆，还须雪耻慰忠魂。
此联载南京《军事杂志》1933年第50期。与前一联比较，此联提到了“记取国仇”、“卧薪尝胆”、“雪耻慰忠魂”，多少表达了将来要战胜日本的意思。
挽岳维峻联
汤阴刺背，传此精忠，壹志最坚贞，沥血断头终不夺；
先轸归元，输其热烈，三军同感奋，怒鼙哀吹欲无前。
此联载南京《军事杂志》1933年第6期。岳维峻是西北军将领，早期参与过护国战争，冯玉祥北京政变等行动。1931年以国民革命军第34师师长的身份参与对鄂豫皖苏区围剿时兵败被俘，1932年被张国焘下令处决。
上联以岳飞典切姓，下联提到“先轸归元”，则可见岳的尸体是被送回给其家人的。

时习之

蒋介石（三）
挽黄晦闻联
彭泽归来，清诗海内留名句；
康成老去，朴学天南失导师。
此联载于《柝声》1935年第2期。黄晦闻是广东顺德人，早年在上海办《国粹学报》，主张“辨别夷夏”，实行“排满革命”，辛亥革命后主要在北大、清华等校任教授，只短时间出任过广东教育厅长，著有《蒹葭楼诗》。其诗颇受同时代诗人的推崇。结合其生平来看，可知联中诸语皆有所依据。蒋能给一个布衣人物送挽联而且推崇颇高，似不常见。
挽段祺瑞联
元勋凋殂，我为天下恸；
大节贞亮，公堪百世师。
此联载于1936年12月5日上海《新闻报》第5版。新闻中说“并已专差赍送上海段宅。”
段祺瑞一生值得肯定的功绩并不多，上联含含糊糊地用“元勋”搪塞过去，也不失为一种写法。下联“大节贞亮”则指段在918事变之后，拒绝日本侵略者的拉拢，不失民族气节之事。
挽张自忠
江淮吴楚尽知名，三略六韬，并世将才称忠武；
随枣襄樊称重镇，黄沙碧血，千秋节烈媲睢阳。
此联载《张上将自忠纪念集》。上联“江淮吴楚”泛指张抗战时参与战斗的徐州、武汉等地，下联“随枣襄樊”则实指张最后战斗并牺牲之地。从下联“睢阳”看，上联“忠武”当是指岳飞。惜不规则重一“称”字。

时习之

蒋介石（四）
张作霖周年纪念挽联
分野当箕尾，霹雳一声，惊看大星沈上将；
逾年及小祥，云山万里，重教行旅吊英灵。
此联载于南京《军事杂志》1929年第16期。此联网上可以找到，但被误认为作者是张学良。现在有白纸黑字为证，可知其误。
“箕尾”在二十八宿中属于东方七宿，联中用以指东北。“小祥”指死者去世一周年。

时习之

孙中山（二）
挽革命死义诸烈士联
光复告成，死者可无遗憾；
民国始定，后人勿忘前勋。
此联载于1912年3月8日上海《新闻报》第十三版。1912年初正是时代风云瞬息万变之时，民国成立，南北和谈，清室逊位，袁世凯继任临时大总统等等，都发生在这两三个月之内。孙中山此联所挽应是历年为推翻清廷而牺牲的诸烈士。上联是对烈士的告慰，下联是对后人的告诫，中规中矩。

金锐

mark一下，定期来看，时先生辛苦！

时习之

康有为（一）
举进士后回乡谒祖联
王介甫生平未尝言状元，有官礼变法之心，岂计鸡虫得失；
杜少陵古今皆称为工部，闻稷契许身之愿，正愧驱驾后先。
此联及下一联均见于《新聊斋联话》，作者金枝，载《广州礼拜六》1933年第4期。
1895年康有为中了进士，但是名次不高，没能进翰林院，只被授予工部主事之职。虽然是衣锦荣归，但是其内心大约是不太满意的。此联写得极有特点。上联从不能中状元说起，用王安石典（王安石进士考试原已定为状元，后被降为第四名，但是王平生从不提及此事。事见宋人王銍《默记》），表达了不计“鸡虫得失”的阔大胸襟。下联从工部主事上着眼，化用杜甫诗“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隐隐以杜甫自比，自占身份，极见手段。
举进士后回乡戏台联
国耻未雪，民生多艰，通籍来极谏数万言，每饭不忘，此日忍娱歌舞曲；
嘉宾燕喜，乡人同乐，说法者现身千亿相，孽缘各报，一时齐放妙音声。
此联虽不如上一联出色，但是加入了切戏台的成分，也算得是不错的作品。
赠某君联
廉吏难为有遗爱；
大师传授守遗书。
（原联）跋语则云某君曾令吾粤，为循吏第一，而又刻其师某先生遗书若干种云云。（郑逸梅）按上下联复一遗字，康先生又自注谓两遗字虽复，然均不能动，且事求其实，不系此区区也。
此联见于《梅龛联话》，作者郑逸梅，载《新月》1925年第1卷第1期。康有为自注中关于不规则重字的观点，颇有意思。

一剑小楼春

时习之 发表于 2020-9-15 10:44
康有为（一）
举进士后回乡谒祖联
王介甫生平未尝言状元，有官礼变法之心，岂计鸡虫得失；

举进士后回乡谒祖联
王介甫生平未尝言状元，有官礼变法之心，岂计鸡虫得失；
杜少陵古今皆称为工部，闻稷契许身之愿，正愧驱驾后先。

-----漂亮。

时习之

康有为（二）
挽唐继尧之父联
有子如窦融钱镠而为之太公，耆年事亲竟灭性，福德真兼隆矣；
属地合六诏两川而咸戚大丧，诸侯丧父亦为薨，哀荣诚至极哉。
此联载《会泽唐氏荣哀录》。
全联主要从儿子唐继尧身上着笔，这是给儿子是名人的父亲写联的惯用手法。上联窦融是两汉之际人，曾以“行河西五郡大将军事”的身份割据河西走廊一带，后归顺光武帝。钱镠是五代吴越国的开创者，对中原王朝始终采取臣服态度。以比唐继尧很是贴切。
挽李纯联
君臣义广藩镇不能立国，自治说兴长吏不能专权，诸公拥兵厚集，以乱国害民而召詈攻，做官日少，做鬼日多，则何益矣；
宪国无割据地有则法坏，欧洲无强重藩有则乱生，惟君去权舍命，以赈灾兴学用为感动，豹死留皮，人死留名，其庶几乎。
此联见于《挽联丛话》，作者曹血侠，载《半月》1922年第1卷第22期。李纯是北洋派直系将领，先后任江西、江苏督军。在当时国内南北方战争（即护法战争）期间力主和平，居间调停，并曾有实际行动阻止北军经江苏南下作战。李纯于1920年在江苏督军任上突然去世，官方的说法是因忧国忧民而自杀。康有为在联中对李纯推许甚高，而对其他军阀则大笔横扫，极见其态度。下联“赈灾兴学”是有当时的实事的。在李纯的遗书中，要求将自己存款的四分之一捐给直隶赈灾，四分之一捐给南开大学。
此联另一值得注意的是首二句本可再行断句，但上下联断句位置不同，这在自对句中是很少见的。

时习之

梁启超
挽唐继尧之父联
余年奉母，恭舁箯舆，悔教茔兆未占，泉路定追三釜养；
谋国有儿，望隆专阃，深盼邦人和会，牲牢荐告九州同。
此联载于《会泽唐氏荣哀录》。由于唐继尧之父去世时间只比其祖母去世晚四个月左右，所以其祖母的坟地尚未选定，下联即以此为切入点，说唐父是追随其祖母到“泉路”去赡养去了。“三釜养”典出《庄子》“吾及亲仕，三釜而心乐；后仕，三千钟而不洎，吾心悲。”
贺梅兰芳之母寿联
芳名早播伶人传；
花甲新开寿母筵。
此联见于《梅母寿联追记（二）》，作者古城一客，载于《风月画报》1934年第3卷第24期。上联写儿子的名伶身份，下联写母亲的六十大寿，中规中矩，但也无甚亮点。
春联
周旋惟我与我久；
自处在材不材间。
卿自用卿法；
吾亦爱吾庐。
未能小隐聊中隐；
忽悟今年老去年。
此三联见于《闲话春联》，作者范东篱，载于长春《新满洲》1940年第2卷第2号。除第三联外，前二联全无春联的味道，称作春联，似不甚当。第三联上联反用白居易《中隐》诗意，颇切合居住在城市中人。下联的意思则是人人心中所有，人人笔下所无的，相当不错。

时习之

章太炎（一）
挽唐继尧之父联
井络澂氛，元子是桓家英物；
智乡陟耀，公房盖汉代仙人。
此联载于《会泽唐氏荣哀录》。上联也是走的称赞儿子的路子，但是用了“桓家英物”之典（出《晋书•桓温传》），就显得文字雅驯多了。下联用汉代仙人唐公房切姓，也是难得，可惜此典僻了一点。
挽唐继尧之母联
极南女范思陶母；
汉室灵台祀庆都。
此联载于《会泽唐氏荣哀录》。上联以陶侃之母比唐继尧母，也就是把唐继尧比作陶侃，还是比较恰当的。下联“祀庆都”直接用了尧母之典，未免有点过分了，莫非是因为“继尧”二字而来？
挽伍廷芳联
中书之职在涂归，不然龟玉毁椟中，是谁之过；
伍相遗风惟强谏，惜也鸱夷投江水，以死为期。
此联见于《伍廷芳之挽联》，作者偶拾，载于上海《星期》1922年第43期。伍庭芳在南京临时政府、北洋政府和南方护法政府都曾担任高官，最高代理过总理。上联用“涂归”和“龟玉毁椟”两典，“涂归”指门下省的给事中对“诏敕不便者，涂窜而奏还”（见《新唐书•百官志》），联中称为“中书之职”，似有未当。“龟玉毁椟”典出 《论语•季氏》：“虎兕出於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下联用伍子胥切姓，但伍子胥与伍庭芳存在较大不同，似不甚合适。

时习之

章太炎（二）
挽哈同联
弦高有报郑之心，四海皆弟兄，章绂酬君犹浅矣；
庄周以达生自命，万物为赍送，形骸于我何有哉。
此联载于《哈同先生荣哀录》。上联“章绂”指代官爵。下联“万物为赍送”出自《庄子》的“庄子将死，弟子欲厚葬之。庄子曰：‘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吾葬具岂不备邪？何以加此？’弟子曰：‘吾恐乌鸢之食夫子也。’庄子曰：‘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
挽谢长达联
解弢□以济群生，还见吴宫响屧；
化膏粱使齐寒畯，并忘江左高门。
此联载于《振华季刊》1935年第2卷第1期。谢长达夫家姓王，婚后从夫姓，称王谢长达,居住于苏州，创办并长期主持振华女校。上联“吴宫响屧”切苏州，切女校；下联“江左高门”切王谢二姓，均极见巧思。

时习之

段祺瑞（一）
挽郑汝成联
海上赖坐镇，辑睦中外情谊，何意骤雨烈风，亡此国士，噫嘻壮哉，死得其所；
保阳庆同舟，教育天下英俊，原期整军经武，固我邦畿，呜呼已矣，伤如之何。
此联载1915年12月1日上海《新闻报》第五版。
上联从郑的上海镇守使着笔；下两从两人关系着笔。段曾“督理北洋武备各学堂”，而郑曾任北洋武备速成学堂总办（在保定）。
挽朱瑞联
国本不摇，江介英风犹在眼；
将才难得，海天何处与招魂。
此联载《朱兴武将军哀挽录》。
段祺瑞与朱瑞，在民初这几年的立场，既不是完全对立，也不是完全相同，是比较微妙的。对于辛亥革命，朱是支持并响应的，段在初期是反对的，后来在逼迫清廷退位方面，又是一致的；对于二次革命，朱是中立的，段是反对的；对于袁世凯称帝，朱是支持的，段是不赞成的。因此由段祺瑞来挽朱瑞，像这样含含糊糊地说些好话，就是难免的了。

时习之

段祺瑞（二）
挽梁士诒联
多难更无调羹手；
临终还抱据鞍心。
此联载《三水梁燕生（士诒）先生哀挽录》。梁士诒是北洋政府重要的财政官员，交通系首领，被称为“梁财神”。梁曾在徐世昌任总统时短暂担任过国务总理（仅一个月多一点），故上联称其为“调羹手”。梁生于1869年，卒于1933年，享年与东汉名将马援相仿，且不久前还到上海见段祺瑞，商讨国事，下联所云“据鞍心”，也不无依据。
挽章太炎联
平生期许言犹在；
垂老心传幸不湮。
此联载《制言》1936年第20期。
上联很有意思，章太炎和段祺瑞是有一些交往的（比如1932年章到北京就曾拜访过段），只是不知究竟章对段有什么“期许”。

时习之

吴佩孚（一）
挽唐继尧之父联
此老乃名教完人，代表西南，参议机宜谋国是；
有子副当时重望，主盟中夏，兼资文武振家声。
此联载《会泽唐氏荣哀录》。唐继尧之父曾在云南省议会任议员，故上联及之。全联无死义，是为缺憾。
福州戚公祠联
伏国威在四百年前，公不愧曰武；
续兵法于十三篇后，我曾读其书。
此联载1926年1月11日上海《新闻报》第13版。戚公祠是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的祠堂。戚继光的谥号是武毅，故上联云“公不愧曰武”。下联则隐隐有从孙武到戚继光，再到我吴佩孚之意，但并不明言，亦见高明。

时习之

吴佩孚（二）
挽伍廷芳联
功德昭日月，千秋事业光青史；
音容邈山河，一夕英灵上白云。
此联见《伍廷芳之挽联》，作者偶拾，载于上海《星期》1922年第43期。
全联对仗颇工，但内容颇泛，惟下联末句“上白云”似系有意切地（伍病逝于广州，广州有白云山）。
挽孙传芳联
菩提不是树，明镜亦非台，早了恩仇亦佳事；
欲知前世因，且看今生受，大家忏悔莫灰心。
此联见《名人联语集》，作者常人，载于大连《商工月刊》1939年第4卷第9号。
孙传芳晚年信佛，吴佩孚晚年也曾研究佛学。孙传芳是在天津佛教居士林被施剑翘女士刺杀的，施剑翘之父施从滨则是在战争中被孙传芳俘虏后杀害的。所以全联纯从佛教角度说事，尤其上联末句“早了恩仇亦佳事”似非常人所能道。

时习之

汪精卫（一）
挽孙中山联
同志尽英髦，柔弱掣肘，强梁倒戈，其余附和随声，因利乘便，惟先生独出独入，尽瘁鞠躬，义师正捷身先死；
勋名塞宇宙，内剷专制，外抗侵掠，复有三民五权，学术方略，须国民再接再厉，发挥光大，精灵未泯魂归来。
此联载《醒狮》1925年第26期。
汪似乎想把自己塑造成是孙中山唯一的嫡系传人。上联竟然把孙中山的“同志”几乎一笔抹杀，孙中山成了“独出独入”的孤家寡人，未免太过。
挽廖仲恺联
哭总理未半载，又哭吾兄，念革命前途，欲制伤心唯努力；
值外患正纷乘，更值内变，愿同志奋起，要从彻底致澄清。
此联载《廖仲恺先生哀思录》。
此联内容甚好，但对仗方面太过随意了些。
淞沪抗日挽联
战血染吴淞，使天下人廉顽立懦；
烽烟望东北，愿后死者继往开来。
此联载南京《军事杂志》1933年第50期。
此淞沪抗日指1932年的上海一二八事变。

一剑小楼春

时习之 发表于 2020-9-19 16:23
章太炎（二）
挽哈同联
弦高有报郑之心，四海皆弟兄，章绂酬君犹浅矣；

弦高有报郑之心，四海皆弟兄，章绂酬君犹浅矣；
庄周以达生自命，万物为赍送，形骸于我何有哉。

----喜此联，见胸襟。重“有”字，平仄稍有不协，怕要被《联律通则》所诟病。

时习之

汪精卫（二）
挽华北抗日阵亡将士联
干城志共河山壮；
报国功争日月光。
此联载南京《军事杂志》1933年第60期。
“华北抗日阵亡将士”系指1933年“长城抗战”中阵亡的将士。
全联对仗甚工，而内容较泛，不过悬于现场，亦无不可。
挽黄晦闻联
岭海二樵斯嗣响；
亭林千古有知音。
此联载《柝声》1935年第2期。
清人黎简（1747—1799），号二樵，广东顺德人，诗书画称三绝。黄也是顺德人，故上联云然。下联“亭林”指顾炎武。
此联的对仗很有特点，大多数字字面都对得较为工整，但是从词或者句子成分的角度看，就不大工整了。
挽朱培德联
自昆明出师以来，廿余年劳苦备尝，寸寸关河留战迹；
正举国殷忧未艾，一刹那死生永隔，萧萧风雨泣灵旗。
此联载1937年2月24日上海《新闻报》第7版。
朱培德出身云南讲武堂，1916年护国战争时率部在李烈钧指挥下，从云南一直打到广东，此后一直在广州政府领导下东征西战，战功颇多，上联所言即是这些本事。

时习之

胡汉民
挽廖仲恺联
其好学深思可及，其献身奋斗难能，革命尚未成，盗憎主人公竟死；
是帝国主义之仇，是无产阶级之友，民众方唤起，世无贤者我安归。
此联载《廖仲恺先生哀思录》。
廖仲恺是被暗杀而死的。上联“盗憎主人”典出《左传》，后有“民恶其上。子好直言，必及于难”等句。

时习之

谭延闿（一）
挽唐继尧之父联
大老宾天，遥令望涕郴永；
有子建国，相期努力中原。
看儿曹整顿乾坤，福德正齐王海日；
与贤母追随泉壤，死孝真同吴坦之。
此二联载《会泽唐氏荣哀录》。
第二联“吴坦之”事，见宗躬（或作宋躬）《孝子传》的记载：“吴坦之，隐之兄也。母葬，夕设九饭祭，坦之每临一祭，辄号痛断绝，至七祭，吐血而死。”
挽唐继尧之妻联
六诏耿媊星，内助正隆专阃绩；
三军同涕雪，仁慈夙感拔釵恩。
海外负笈愿生离，地下承欢请死别，相夫心独苦；
悼亡竟赋家何在，枕戈待旦国未安，行路鼻犹酸。
此二联载《会泽唐氏荣哀录》。
第一联“拔釵恩”似是化用元稹“泥他沽酒拔金钗”诗句。此二联几处局部对仗颇讲究。

时习之

谭延闿（二）
国民革命军联军阵亡将士追悼会
热血溅黄河，犹余杰阁丰碑，炳辉日月；
英魂归碧落，想见云车风马，扫荡幽燕。
此联载1928年1月28日上海《新闻报》第8版，下款为谭延闿、蔡元培、李烈钧敬挽。追悼会是在当时的河南省会开封开的。
此时北伐军尚未打到北京，故下联有“扫荡幽燕”之语。
题南京烈士祠联
胜地古今同，洗涤江山，依然虎踞龙蟠势；
国殇魂魄毅，馨香俎豆，如见云车风马来。
此联载1928年5月12日上海《新闻报》第22版。
南京烈士祠在第一公园内，所供奉的是1927年北伐军占领南京后粉碎孙传芳北洋军反扑的“龙潭之役”中牺牲的烈士。
此二联均对仗工稳，文字端重，可见谭延闿作为晚清翰林，文字功底是很不错的。

时习之

孙科（一）
挽廖仲恺联
外侮弥迫，内治正殷，缅刘晏理财，设施方当着手，孰料甫伤国恤，又失老成，忧患感余生，百劫孤芳春意少；
别仅兼旬，悲深永诀，原李膺爱党，主张只本良心，何期隐伏祸机，惨遭狙毒，重轻争一死，廿年切剑泪恨多。
帝国主义，汹汹而来，方赖东海障狂澜，是谁又折中流柱；
革命叛徒，苦苦自杀，遥望南天挥热泪，归时怕见党人碑。
此二联载《廖仲恺先生哀思录》。
廖仲恺在国民党内主要负责的是财经工作，故第一联上联以“刘晏理财”作比（刘晏是唐代的理财能臣）。两联相比较，第一联水平明显高出第二联。
挽谭延闿联
天不慭遗，老成遽谢；
民失师保，薄海同悲。
此联载1931年9月5日上海《新闻报》第12版。
此联平平而泛泛，乏善可陈。

时习之

孙科（二）
华北抗日阵亡将士挽联
名重泰山，百战沙场留正气；
事垂青史，四方歌哭吊英魂。
此联载南京《军事杂志》1933年第60期。
此联所挽是长城抗战的殉国烈士。联也只能算是平平而已。
全国追悼淞沪抗日阵亡将士挽联
妖氛弥漫，海水横飞，奇祸发崇朝，观辽沈淞沪受创之深，汉贼从知难两立；
公理护持，金瓯誓守，群伦奋大义，溯睢阳武穆卫国而后，九原可作切同仇。
此联载《桂潮》1933年第4期。
此联较上一联水平就高一些。上联“辽沈”指九一八，“淞沪”指一二八。下联“睢阳”指唐张巡，“武穆”指宋岳飞。
挽梁士诒联
塞北挽艰危，揽辔澄清余壮志；
海隅伤寂灭，毕生毁誉有公评。
此联载《三水梁燕生（士诒）先生哀挽录》。
上联末句与段祺瑞联的“临终还抱据鞍心”颇为异曲同工。下联末句则是对褒贬不一，盖棺而不易论定的人物的较为常用的手法。

时习之

孙科（三）
挽邵元冲联
程功辉党史，允为文苑中人，遥承康节有伟作；
殉难凛英风，合与国殇同祀，西望长安赋大招。
此联载上海《建国月刊》1937年第16卷第3期。
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杨虎城发动西安事变，当时邵元冲与一众军政大员同住西安西京招待所，在十七路军部队控制招待所时跳窗逃跑，被士兵开枪击伤，两天后不治身亡，成为事变中唯一遇难的军政大员。邵时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中央政治会议委员，兼任国民党中央宣传委员会主任委员。
上联以“康节”切姓，以“文苑中人”切合其办报，搞宣传等文人身份。下联认为其“殉难”与“国殇”相当，亦是挽联常见的适度拔高的手法。
挽朱培德联
忠信济艰危，振党国声灵，参苞桑至计；
经纶裕文武，比留侯决胜，绵叔子去思。
此联载1937年2月24日上海《新闻报》第7版。
朱培德曾先后任孙中山大本营参军长和南京政府军事委员会参谋总长，故上联说他“参苞桑至计”，下联以留侯相比，虽有所拔高，尚属可行。朱亦曾任江西省主席，属地方军政长官，故“叔子去思”亦属得当。
挽革命先烈暨国立政治大学已故员生联
为革命而效死，求国家之更生，先烈其无憾矣；
促政治于自由，谋经济之平等，吾人可不勉乎。
此联载《国立政治大学校刊》1948年第276期。
该校既有政治方面的学科，也有经济方面的学科，故下联“政治”与“经济”并提，较为切合。

时习之

林森
挽唐继尧之父联
韩母霣涕，王门废诗，风木动悲吟，慈竹庭兰光国史；
玉树腾辉，乌衣济美，箕裘绵世泽，虎符龙节耀昆明。
此联载《会泽唐氏荣哀录》。
上联“韩母”似指《史记》关于韩信葬母之典（见《淮阴侯列传》文后司马迁“太史公曰”文字）。唐继尧之父生前曾为唐继尧之祖母寻找墓地。“王门废诗”则用《晋书•王裒传》王裒父母死后，其“门人受业者并废《蓼莪》之篇”典。
淞沪抗日阵亡将士追悼会挽联
致果共捐躯，直到黄泉有遗恨；
救亡当努力，愿同横草竟前功。
此联载《救国通讯》1932年第15期。联中“黄泉”《桂潮》1933年第4期载此联时作“重泉”。
下联“横草”典出《汉书•终军传》，犹言微功。
挽霍智香联
负经济雄才，迭展绪余纾国难；
修宽仁厥德，长留遗爱浃群伦。
此联载《南海霍芝庭先生行状》。
霍智香字芝庭，广东富商，以从事军需品贸易起家，后也涉足赌博业，与广州南方政府及军界交往密切，承办军需（包括为北伐军办军需），在宋子文手下曾任财政部公债局长，也曾捐资于公益事业。

时习之

冯玉祥（一）
中山周年纪念挽联
实行三民主义。始能救中国；
废不平等条约，方足为完人。
此联载《兴华》1926年第23卷第11期。
冯玉祥的联，常有这种在文言白话之间的风格，且不太讲究对仗的。
追悼榆关殉国将士挽联
家可破，身可歼，头可断，人心不可死，大哉壮烈牺牲，报国矢孤忠，下为河岳，上为日星，勿作瓦全宁玉碎；
寇已深，势已危，时已急，外援亦已穷，休矣和平理想，救亡惟自决，前者虽仆，后者再继，应知拼命即求生。
此联载《民风》1933年第1卷第25期。
山海关之战是长城抗战的一部分。1933年初，日军悍然进攻中国驻山海关守军，激战两日后，守军两个营伤亡殆尽，山海关失守。
此联内容甚好，对仗也大体可以，惟声律方面存在一些瑕疵。
挽章太炎联
名已震耀千秋，顾怪归奇公并擅；
天不慭遗一老，山颓木坏世安宗。
此联载《制言》1936年第20期。
上联“顾怪归奇”分指明清之际的顾炎武和归庄。通常作“归奇顾怪”，这里颠倒使用，可见是充分考虑了句中平仄的。

时习之

冯玉祥（二）
挽邵元冲联
种族念深，朋友情深，伉俪恩深，撒手倏然成永诀；
国家多难，首领蒙难，贤豪殉难，伤心不独为私交。
此联载上海《建国月刊》1937年第16卷第3期。
此联的水平远超前面几联，或当是由他人代笔。
挽张自忠联
抗战来居最大功勋，捐而躯，殉而志，壮矣烈矣，死无遗恨；
戎行间同廿年患难，断我臂，椎我心，痛哉伤哉，国失元良。
抗战来建最大功勋，正气千秋，死无遗憾；
戎行间同廿年患难，国仇初雪，恸失元良。
此二联载《张上将自忠纪念集》。
张自忠是冯玉祥的老部下，追随冯玉祥二十多年，故两联写来甚见感情流露，而以第一联尤甚。惟第二联“国仇初雪”似未为确切。
挽太虚法师联
万里惊闻归净土；
八方风雨共含悲。
此联载《海潮音》1947年第28卷第5/6期。
太虚法师是民国时期著名高僧。当时冯玉祥正在美国，故上联曰“万里惊闻归净土”。

时习之

李宗仁（一）
全国追悼淞沪抗日阵亡将士挽联
岭峙海涵，百粤钟灵生俊杰；
莺飞草长，江南无恙慰忠魂。
此联载《桂潮》1933年第4期，署名李宗仁、白崇禧。
淞沪抗战时广东部队十九路军是重要参战部队，上联“岭峙海涵”和“百粤”皆指此。淞沪抗战结束后，中日双方签订《中日停战协定》，恢复到一二八事变前的态势，故下联“江南无恙慰忠魂”是说得过去的。
挽邵元冲联
轺车枉过，麈教亲承，分手曾几时，谁料人天遂永别；
嵇血溅衣，颜舌骂贼，捐躯在俄顷，只留河岳与长存。
此联载上海《建国月刊》1937年第16卷第3期，署名李宗仁、白崇禧、黄旭初。
上联讲双方最近一次交往，再引出对“谁料人天遂永别”的哀伤，就显得情真意切。下联前两句有拔高之嫌，但作为挽联，也不过是未能免俗而已，算不得多大的毛病。

时习之

李宗仁（二）
祝张伯苓70寿联
辰告远猷，上庠雅化；
稀龄遥纪，令节秾春。
此联载《张校长七旬寿辰特辑》。
上联首句典出《诗经•大雅》，切其政治身份（张时任国民参政会副议长），次句切其教育家身份（《礼记•王制》：“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养庶老于下庠。”郑玄注：“上庠，右学，大学也。”）。下联首句切七十，次句切时（张生日是春天）。全联典雅庄重，合乎寿联正格。
挽霍智香联
输帛助边，今之卜式；
骑箕入宿，古有傅岩。
此联载《南海霍芝庭先生行状》，署名李宗仁、白崇禧、黄旭初。
上联以卜式相比，颇为恰当。下联比之傅说，未免过誉且不伦了。

时习之

张学良（一）
挽哈同联
公益义务，宏济艰难，任凭世局变迁，事业永垂千古；
死别生离，长相太息，愁杀满城风雨，凄凉将近端阳。
此联载《哈同先生荣哀录》。
下联切时，略有亮点。
挽谭延闿联
开国纪元勋，五百年名世笃生，整武经文昭伟烈；
褒忠彰盛典，三千里驿程迢递，香花旨酒寄哀思。
此联载1931年9月5日上海《新闻报》第12版。
谭延闿去世于1930年，1931年9曰4日是其国葬之日。下联“褒忠彰盛典”即指国葬而言。
北平中元节追悼历次阵亡将士大会挽联
幡盖冷秋光，见说资福超生，未□著法；
海桑经浩劫，独有成仁取义，惇史垂芳。
扞国矢忠诚，千秋化碧□□血；
酬患虔享祀，此日招魂楚客词。
此二联载1931年9月5日上海《新闻报》第15版。前一联悬于北海天王殿，后一联悬于中山公园中山堂，系分别由张学良副司令部行营和北平市商会举行的追悼大会。

时习之

张学良（二）
挽张辉瓒联
惨归先轸元，盛典褒忠，黄肠题奏哀荣备；
莫裹伏波革，英灵歆祀，风马云车缥缈来。
南京《军事杂志》1931年第36期
张辉瓒围剿中央苏区兵败被俘，后被处决。其头颅被砍下后顺江漂到国民党军控制区才被发现的，所以上联首句“惨归先轸元”是货真价值的写实。上联末句“黄肠题奏”当作“黄肠题凑”，出处见《汉书•霍光传》，指最高等级的丧葬规格。张辉瓒墓在长沙岳麓山，文革结束后已恢复，规模确实甚大，远非同在岳麓山的大多数烈士墓可比。
北平追悼国殇大会挽联
射虎擅雄才，长驱十万横磨，骨白沙黄魂不返；
骑驴惭大隐，痛念八千子弟，燐青月黑泪频挥。
此联载1933年9月11日上海《新闻报》第21版。
张学良此时已因其下属汤玉麟部热河抗战失败，热河失守而引咎辞职。故下联首句“骑驴惭大隐”用韩世忠典，自占身份，极为得体。此联甚有功力，或当是有人代笔。

时习之

张学良（三）
追悼殉国死难空军烈士挽联
驾尘御风，九万扶摇酬壮志；
成仁取义，千秋芬苾慰忠魂。
此联载南京《军事杂志》1933年第51期。
上联切空军，下联切烈士，也算中规中矩。
挽黄晦闻联
满舍春风怀北海；
名山伟业继南雷。
此联载《柝声》1935年第2期。
上联“满舍春风”切其长期从事教育事业，但“北海”似难确指，或是指李邕，不过对“南雷”极工巧。下联“南雷”指黄宗羲（称南雷先生），且切黄姓，甚见功力。

时习之

阎锡山
挽章太炎联
海内通儒，浙西一士；
文高皇汉，心雄万夫。
此联载《制言》1936年第22期。
全联无死义，更像赠联，是为缺憾。

时习之

宋子文（一）
挽廖仲恺联
碧血丹心终古恨；
榱崩栋折故人哀。
此联载《廖仲恺先生哀思录》。
此联失之太泛。
淞沪抗日阵亡将士追悼会挽联
摧大和民族，为鬼亦雄，料知雨夕风晨，刀弓犹劲；
扶一隅偏师，杀敌致果，维此神州赤县，鼙鼓兴思。
此联载《救国通讯》1932年第15期。
北平追悼国殇大会挽联
骏骨值千金，血染长城名不朽；
猿虫同一化，志歼敌国败犹荣。
此联载1933年9月11日上海《新闻报》第21版。
这两联虽也只是平平，但较第一联稍胜。

时习之

宋子文（二）
挽梁士诒联
勋业一生留国史；
渊源三水绍家声。
此联载《三水梁燕生（士诒）先生哀挽录》。
上联虽然较泛，不过下联切地之后，全联挂在灵前，也就还可以了。
挽霍智香联
粤海识元龙，术富计然，伟业应垂货殖传；
香江惊驭鹤，量宏胞与，令名合继郑公坊。
此联载《南海霍芝庭先生行状》。
上下联首句对仗极好。与下联“郑公坊”有关的古人只查到北宋郑侠，但两人事迹不甚相合，不知是否另有所指。

时习之

孔祥熙
劳工储蓄运动春联
涓滴成巨流；
锱铢积大富。
此联载于重庆《会讯》1942年第2期，系由交通银行总管理处全国联谊会编印。
上下联内容稍近了些。
挽章太炎联
旧物重光，先业真能绍黄顾；
徽传未堕，渊源自与接俞孙。
此联载1936年7月19日上海《新闻报》第11版。
上联“黄顾”指黄宗羲、顾炎武。下联“俞孙”指俞樾、孙诒让。

时习之

蒋介石（五）
挽谭延闿联
持颠扶危，一片赤心在党国；
忧时痛世，百万同志哭先生。
此联载1931年9月5日上海《新闻报》第12版。
全联内容尚可，惟七言句声律问题较多。
南昌追悼剿匪阵亡将士大会挽联
尘劫悯虫沙，赖诸君杀身成仁，共扶正气；
鼓鼙思将士，看余匪就歼在即，足慰英魂。
此联载1935年4月1日上海《新闻报》第4版。
此时红军主力长征已经半年，中央苏区已全部沦陷，只有少数游击队还在坚持。这就是下联“看余匪就歼在即”的背景。

时习之

林森（二）
挽唐继尧之妻
以咏絮才人，作将军贤配，溯频年护法兴师，锦字织回文，蛮徼弓衣多丽句；
凭方寸心地，洒滴水杨枝，早闻道慈恩挟纩，蓬莱易清浅，月明环佩泣归魂。
此联载《会泽唐氏荣哀录》。
全联文字雅致，与一般敷衍之作自是不同。

时习之

陈立夫（一）
挽梁士诒联
事业功名，身后是非，都付与千秋青史；
文章经济，生前佳话，还流传几辈苍生。
此联载《三水梁燕生（士诒）先生哀挽录》。
梁士诒是北洋派人物，陈立夫是国民党人，上联非赞非弹，是可以理解的。
挽童子军一二八殉难四烈士联
为除强暴救国家，功宜不朽；
能执干戈卫社稷，死亦何殇。
此联载《五十团》1935年第7期。
四烈士为：鲍正武、毛徵祥、罗云祥、应文达，系上海市商会童子军团战地救护队第七组成员，其中罗云祥为组长，在“—•二八”战争中冒着炮火抢救伤员100多名，后遭日军杀害。
下联化《礼记》中孔子语“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虽欲勿殇也，不亦可乎!”以切童子军，甚为恰当。